



陈才锋
春天。发芽,抽茎,开花。
春,润也,有温度。大地开始复苏,桃花醒来,站上枝头笑,一片一片地笑。笑有了想法,想法带着矜持,一首《粉红色的回忆》就在春风里使劲地摇曳,摇响了房子前后的两座大山,也摇响了我的村庄,还有那条在门前一直奔流不息的河流。
想一个人,心便揪了起来,哦,原来,刻意地想起村子后的桃园,春天已开成了姹紫嫣红,个个迎风招展了。
坐在桃园里,看春天,看慢慢醒来的桃花,我有了一点不好意思,似有一种偷窥的感觉。她的美不仅仅是“朱粉不深匀,闲花淡淡香”,还有“淡淡衫儿薄薄罗”。就如暗恋已久的女孩终于走到了面前一样,不敢直视,心中的小鹿像一匹受惊的野马,我是我么?她就在眼前,就在那,看,她朝我笑了。
她一笑就有一对小酒窝,每每看到她的时候,我像是喝醉酒似的,不知所措。起初,我并不是这样的,我觉得除了粉色和新鲜以外,桃花也就没有了什么,它只是春风里的一个产物,只是青春里的一次偶尔的懵懂的跳跃,只是几片好看的花瓣而已。
那个叫桃花的姑娘,我总是看到了像是没有看到一样,她喊我的时候,我也装着没有听见,反正她和我就是天南地北,“八杠子打不着”的。
我说,我一个男子汉,怎么就不敢正眼看这小丫头片子呢?桃花的美,在村子里是人尽皆知的,特别是她那对小酒窝把村里村外的人灌得晕乎乎的,像是一到春天,人们眼里只有桃花,桃花的笑,桃花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,还有桃花的嘴巴,甜,见人就喊,好像村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孩一样。我就开始讨厌她,不想理她,不想看到她,躲她远远的。她就在后面喊,哥,咋不理我呢?
那时候,我总觉得男女授受不亲,一个女孩子家,整天往我家跑,还非要和我一起玩耍,天天喊来喊去的,让人多难堪,更何况我本就不是她哥。我依旧不理不睬,村子从西头到东头足有半里,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多了去,随便三五一群聚到一块就能玩得非常开心。可她好像离我家很近似的,天天跑来问,我就天天不理,躲着。
我们各自任性,她依旧喊,我依旧不理,不着天不着地的,天南地北地玩耍,从母亲的炊烟升起到落下,谁都没有太在意各自的行为。就像门前大山上的花草一样到了春天就开始发芽、抽茎、绽放,她天天来找我、喊我,我天天不理不睬,躲她远远的,话到嘴边就说出来,就如门前的小河哗哗地流,谁都没有理会它该与不该的后续故事。
那些年,年少的我们喜欢天马行空,一切都由着性子来,互相给对方一个白眼,装弄着鬼脸,互相跑开,说着各自想说的话。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春天一来,我就再不敢看那粉色的花朵,哪怕只是一眼呢?